武汉谷城有个“山药镇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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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01-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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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：在山东、浙江等农业强省，一些农民掌握了先进的种植技术和经营模式后，奔走全国，租田种地，发家致富。与之相比，我省农民外出一般以务工为主，难言技术含量，少有理念输出。但在谷城县冷集镇，情况却不相同，这里的农民颇有一手—他们把山药种到了陕西渭南、河南南阳、湖南长沙、湖北钟祥等4省20余县。目前，该镇共有上万人在本地和外省种山药，年产值达4亿元以上，产品行销全国甚至出口到国外。冷集人如何与山药…
在山东、浙江等农业强省，一些农民掌握了先进的种植技术和经营模式后，奔走全国，租田种地，发家致富。与之相比，我省农民外出一般以务工为主，难言技术含量，少有理念输出。
但在谷城县冷集镇，情况却不相同，这里的农民颇有一手—他们把山药种到了陕西渭南、河南南阳、湖南长沙、湖北钟祥等4省20余县。目前，该镇共有上万人在本地和外省种山药，年产值达4亿元以上，产品行销全国甚至出口到国外。
冷集人如何与山药结缘？他们有什么致富秘诀？前不久，本报记者先走谷城，再访省外，探寻“山药镇”的奥秘。
探访·谷城
小洋楼都是种山药挣来的
“要不是种山药，哪会有钱盖房子哦！”中午，谷城县冷集镇刘洲村四组的村民们，端碗站在家门口，一边吃饭一边感叹。
村民身后，是一栋连一栋的小洋楼，欧式立柱，黛青色调，非常气派。按当前市价估计，一般都在百万元以上。
“全村460多户人，约50多家都住这种造价不菲的小洋楼，全靠种山药赚的钱。”46岁的村主任刘海告诉记者，该村及邻近村庄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山药。
冷集镇政府做过摸底：全镇在本地及外地种植山药的农民已有上万名，种植总面积约2万亩。按每斤山药售价2元、亩产1万斤计算，冷集山药产业的产值，每年已达4亿元以上。其中，6000多农民常年在外种山药，种植面积约1.2万亩。
据统计，全镇上万名种山药的农民中，约一成以上家庭资产在百万元以上，个别的种植大户身家达到了千万元级别。
“不仅仅是自己致富！”镇政府正科级干事郭显明介绍：冷集农民走到哪，还将种山药的技术及经营方式传播到哪，带动了外省农民致富。
据悉，冷集山药现已行销到了全国30多个大中城市，并出口到日本、韩国等地。
源起：“鸡肋地”种出了大山药
“咱们冷集种的山药，最大的有20多斤，让不少人啧啧称奇！”在傅家山村，村支书吴高象回忆起摸索种山药的岁月，满面荣光。
冷集人种山药，始于上世纪80年代。
吴高象说，傅家山村临近汉江，河滩地多，土沙松软，种什么都不行。上世纪80年代，村民开始试着学种怀山药（山药品种之一）。几经摸索之后，终于掌握了从选种到用药、从田间管理到换地复种的生产技术。到了上世纪90年代，村民们就像竞赛一般，比着种出大山药。
“大的山药，比人还高，比手腕还粗，四乡八畈的男女老少，都来看热闹！”吴高象乐呵呵地比划着。他回忆，当时还有人来拍了照，上了报纸。
就这样，冷集镇沿汉江的刘洲、宋洲、傅家山、木排港等4个村的河滩地，农民们都种上了山药。
种山药有个窍门，一块山药地8年内不宜复种，否则山药容易得焦眼病、枯萎病。所以，上世纪90年代之后，村民们纷纷外出租地种植。
到今天，冷集农民种山药的足迹，已踏遍了陕西渭南、河南南阳、湖南长沙、湖北钟祥等4省20余县，山药，也成了冷集镇的一张名片。
避峰就谷，一亩山药卖一年
冷集人的聪明，不只在种山药的手艺。
时值寒冬，正是山药上市的季节，但在冷集镇不少乡村，记者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—农民采挖山药的并不太多。
“不是不想卖，只是时候还没到啊。”木排港村农民胡国兵一听记者的疑问，乐了。他告诉记者，一旦扎堆上市，山药就卖不出价来，村民们更想到淡季时卖个好价钱。
目前，冷集山药的地头价在每斤1.8元左右，行情高于往年，但这还不是种山药农民的理想价格。他的眼光，盯着每年的4、5月至8、9月。那正是山药上市的淡季，物以稀为贵，地头收购价格多在4元左右。
行情最好的时候，是6、7月份。为了赶这段行情，冷集农民习惯早春就到地头，覆膜种山药。有了塑料膜的保护，早种的山药初夏就能上市，每斤价格摸高可达6、7元，可抵冬季时的4斤！
地里按季种植的山药，怎么办？这些山药，一般会在秋冬季成熟，冷集农民就尽可能地让它们呆在地里。到开春时，非挖不可了，就将沙土先挖走，让一排排山药裸露在地里，这样再放个把月也不变质。待到山药价格上涨后，再行售卖。
“把握得好的话，一亩地能多收入5、6万元。”胡国兵说，关键是要踩准行情！
抱团闯全国，“占领”多个城市
在刘洲村，经纪人刘东荣一露面，村民们就纷纷围拢过来，打听今年四川山药的行情。
刘东荣在四川宜宾的蔬菜批发市场有门面，几乎“垄断”了宜宾市的山药批发生意。高峰时节，他一周往宜宾发两车山药，每车约4万斤。村民们直接将山药卖给他，也乐得轻松。
“湖南长沙马王堆大市场及红星大市场里，7成以上的山药批发者，都是我们冷集人。”刘东荣介绍。此外，在重庆、成都、西安、南昌、赣州等地的农贸市场，都有冷集农民和冷集山药的足迹。
“冷集农民外出种山药，一般都很团结，大家在外不容易，受欺负相互照应，决不内讧杀价。”郭显明介绍，该镇农民成立了大大小小各类山药协会及合作社十几家，有人在外销售，有人留守生产，有人专门引种，有人四处找地。
刘东荣表示，正是因为大家各抒所长，专门分工，所以自己在外方能安心做销售生意，让冷集山药占领了当地市场。
探访·省外
早上醒来眉毛结上一层冰——异乡朔野中的坚守
寒冬，天空飘着雪花。河南省邓州市张村镇郭宋湾村七里河，北方的河滩上，寒风格外凛冽。
头戴绒帽，身穿厚棉袄的张小华、张明华姐妹，正在地里拔山药藤。家乡记者的到来，让她们很意外。
“不戴帽子不行哟！”52岁的张小华介绍，天天呆在这光秃秃的河滩上，冷风吹得头疼。她脚下，枯萎发黑的山药藤，和竹竿一起留在冬日的沙地里，像是干枯的豆角，透着寒意。
冷集山药，一般都是种在河滩沙地里，土质疏松，便于浇水，采挖也方便。张小华姐妹俩来到河南后，一起租种了20亩地，每亩租金2000元。为了看好山药，姐妹俩一年到头都在地里，春节也没有回家。
她俩的身后，是孤零零的一间仓库。
“今年运气好，找到了这间仓库，可以睡在里面。”张小华说，往年就没这么好了，都是用石棉瓦搭个棚子，睡在田间。
走进仓库，黑漆漆的房内没有电灯，棉被、杂物堆放在床上。靠床的屋外，簇拥着一堆堆干枯的玉米秆和竹竿，多少能保一点暖。
“夏天热得不行，冬天冷得不行。”张小华说，“下雪天睡在这里，早上眉毛要结上一层冰，被面上也是一层霜。”
让姐妹俩感到欣慰的，是今年的收成还不错。姐姐张明华笑着说：一是天照应，没有大旱大涝；二是行情好，地头价每斤到了1.7元，比去年涨了0.5元。
“跟着干，咱也学会了种山药”
“往年别说种山药，连吃都不吃山药。”在河南省邓州市张村镇乔湾村，42岁的村民李荣召说，以前没跟山药打过交道。
3年前，眼瞅着一拨拨湖北农民从南方过来种植山药，李荣召很是好奇：这玩意儿到底是药还是菜？
52岁的冷集农民刘长生，将一根山药送给了他。李荣召带回家一尝：鲜滑爽口，味道不错。后来，他听说湖北农民还要请人帮忙，就跟着一起干了起来。
起垄、播种、搭架、采挖，李荣召边干边学。不仅如此，在自家的田地里，他也试着种上了山药。
第一年不太顺利，李荣召种的山药长得细小，有的地块没能长出来。刘长生告诉他：山药这东西，旱狠了不长，涝久了会烂；土太厚了不好，采挖也费劲；沿江沿河的沙地，最适合种植怀山药。
在刘长生的指导下，李荣召学会了田间施肥、喷药除草等技术。今年，他种的5亩地，每亩山药产量预计在3000公斤左右。
“抛开成本，每亩山药至少能收个三、五千元哩！”李荣召笑着说，今年，有了湖北兄弟的手把手传授，可比往年种花生、玉米要强多了。
专家点赞
谷城农民鄂西北的“犹太人”
冷集山药，是一个典型的经济案例。其成功的关键是什么？记者就此采访了湖北大学商学院教授史金平。
史金平表示，冷集山药所体现的与众不同，关键在人，也就是当地农民所具有的市场意识。
在我省，谷城农民素有鄂西北的“犹太人”之称。当地涌现出了骆蓄集团、石花酒业、金洋冶金等闻名全国的本土企业以及刘国本等一大批企业家群体，这与该县自古就是通贾要衢有关，也和民间的重商传统、政府的精心呵护等息息相关。
纵览冷集山药产业的兴起与壮大，史金平认为，有两点值得“三农”主管部门思考及各地农民兄弟学习借鉴。
其一，是善待早醒的市场意识。改革开放之初，冷集农民就开始了种售山药。或许，起初只是燎原的星星之火，但在当地素来重商的传统熏陶下，怀山药的种植销售克服了技术难题和市场阻隔，扎下了根，进而做大做强。
市场经济的洪流，起源往往都是不起眼的小溪流，例如，一些小创意或者小尝试。但对这些“青萍之末”不放弃、不忽视，经过磨砺和考验后，它们就是参天大树。
其二，要注重市场创新。在冷集，山药种植户多了后，农民开始自发地分工。各自利用各自的禀赋和优势，有人专门生产，有人专门售卖种子，有人专门外出找地，有人专门在外经销，都能赚到钱。
市场变幻是始终的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。在市场趋势的引导下，冷集农民自发地进行了市场创新。本地没地了，就外出租地；一人干不了，就协同分工；外出不易，就抱团打拼。从宏观层面上讲，这既体现了当地农民的市场创新意识，也体现了难得可贵的团队意识。
市场追问
喊了15年深加工为何难突破
“盼了很多年，深加工就是一直搞不起来。”在冷集镇傅家山村，村支书吴高象感叹，这个话题自上世纪90年代起，一直谈到了现在。
上世纪80年代，冷集农民比较熟练地掌握了怀山药的种植技术。90年代，本地农民开始外出租地。大约在2000年前后，已经有人开始考虑发展山药加工厂。
据了解，当时，冷集农民将鲜山药削皮后，用硫磺薰，制成干山药片，再卖到河南省武陟县，由那里出口到日本、韩国等地。
在2000年之后，随着高山山药和铁棍山药的兴起，冷集山药面临着不利的市场竞争形势，粗加工日渐稀少并最终退化至无。
“沿江沿河种的山药，水分含量高，淀粉含量不及高山山药和铁棍山药。”吴高象分析。虽然如此，但冷集山药还是有产量高、成本低等优势。
“地头卖产品，每斤2元钱；进城放到超市里卖，每斤5元钱；如若加工后向国外出口，每斤产值要在10元以上。”这是冷集农民的共同感慨。
这么多年了，村民们为何始终停留在卖产品的初级阶段？冷集人到底能否自己做深加工？
从村民到乡镇干部，大家莫衷一是，议论纷纷。有人认为，本地山药只宜做菜用，量大价低，也是优势；有人认为，既然外地曾做过山药片和山药罐头，那就肯定会有市场；也有人认为，加工厂的投入大，单靠自发的农民行为难以启动，由县市政府来主导建设为好；还有人认为，最好能找华中农业大学的专家来指导一下，看看他们的意见如何。
谷城县政府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。副县长任安强对记者表示：深加工多年没见成效，确实与本地山药的品质、特性有关；但农业发展的出路，还是在于深加工，这要依靠市场，并需要好的投资客商。
据了解，目前，该县农产品加工园已经引进了企业，建成万吨山药冷库，解决了新鲜山药不能贮藏的问题；下一步，政府将加大产业规划和政策扶持力度，竭力引商，同相关企业一起探索发展深加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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